奥地利出生的建筑师Victor Gruen是为人熟知的美国购物中心设计先锋。他在设计中试图把城市中的不同面貌融入到一个着眼于消费和商业活动的室内封闭空间里。无疑,他设计的这些大型购物中心令正在快速成长的休闲主导型消费文化有了趋于完美的呈现。当然,这个战后新出现的生活方式,也离不开繁荣经济和不断增长的汽车旅行的推动。但少些人知道的是,在1960年代后期,Gruen受伊朗政府委托,为德黑兰这座城市做一个城市规划设计。
一眼望去,在阿尔伯兹山脚下的德黑兰看上去就像一个随意拼凑起来的巨型城市。事实上,在Gruen和伊朗建筑师Abdol-Aziz Mirza Farmanfarmaian共同设计的这个总体规划中,他们为城市生活设下了一个规模颇大的框架,从公路和道路系统,到宫殿,公寓楼,甚至是卫星城。从地缘政治的角度而言,Gruen的工作在1960年代白色革命和冷战期间展开,直到1978年伊朗革命的爆发。因此,Gruen的规划可以说是体现了巴列维国王为了合法化和巩固他的权力而选择快速现代化和西化伊朗的决定。
Gruen为德黑兰做的城市规划可以说是深受共产理想和现代设计哲学的影响。就如同他的购物中心设计为美国社区带来了新的社交中心那样,Gruen在德黑兰的计划社区为这座城市带来了一个划分了精细等级的实用秩序和结构。
回溯到埃比尼泽·霍华德(Ebenezer Howard)在19至20世纪之交的田园城市运动,Gruen覆盖甚广的设计规划通过不同层面投入到了现实的城市建设中。他把网格式街道系统放到一边,转而采用了一个表面上看起来更加有机的系统。在这个系统中,道路和公路环绕城市建起。围绕着大都会核心区的是十座城市,而每座城市中心又有十个市镇包围。依次下来,每座市镇周围会有四个社区,每个社区又包含了五个小区。
同时Gruen的计划还考虑到了地区中不同的类型和地质情况,以及根深蒂固的社会经济差距。绿化区域,公共交通设施和公路把组成德黑兰的十个城市独立开来。甚至是德黑兰历史上著名的南北之分—富有的居民住在高海拔区域,而穷人则住在低洼地带—也被复制到这个新计划中了,并且通过对建筑密度,形式和外表的细微调整,来使南北之分更好地适用于这些更小的城市中。Gruen为了保证他的计划能长期使用下去,还定下了城市成长边界。
Gruen在计划中还独断地加入了典型的美国和郊区建造类型,比如一个昂贵的公路系统和大片的绿地。从国家的传统和文化价值的角度说,这最终带来的是一个不仅不可持续的,毫不自然的,还不时造成冲突的环境。实际上,关系到巴列维国王的倒台,Gruen的计划在伊朗革命结束没多久之后就几乎被弃置了。但是,新的政府还是选用了他对未来城市密度和发展的推论来帮助售出尚未开发的土地。这个举动最决终定了是私人发展商他们自己来继续建造这个城市。
那么目前为止,Gruen的总体规划怎么样了?总体而言,来自西方设计的现代主义结构正在逐渐从德黑兰消失,抹去了那段意义重大的曾经向西方开放的历史。在那些尘土飞扬的建筑废墟中,是波斯风格建筑的崛起。那些世纪中现代主义建筑和其他历史性建筑的倒下,代表着国家那段贵族统治的激进历史远去和新建筑的登台,一些批评家担心伊朗会因此缺乏一个文化记忆。
然而不管这些批评,西方建筑师和城市规划者为陌生国度带去的设计观念是一份有争议的遗产,而承认这些遗产很重要。德黑兰为大家展现了一个很有趣的案例,但这些城市群里长期存在的问题是全球性的。作为一个局外人,Gruen正好以一个独立,无二的视角完成了德黑兰计划。可是,他没有考虑周全的地方,又恰恰是一个城市成功与否的关键。Gruen忘记了当地群体,他的服务对象,的文化历史和偏好。要知道,一座城市并不会在画板上诞生;它是人类在土地上的一项创造。
翻译:黄瀚筠